他15歲時差點炸死自己全家,把整棟樓夷為平地。高中要開除他,公安局不讓,理由是——
“這個小孩流入社會,比待在學校更危險。”
這不是開玩笑。他去上大學的路上,隨身帶了十二種炸藥,差點把飛機炸了。
后來他開始造火箭。去年畢業(yè),他開了一家公司,聲稱要把人類送到外星上去。
他叫胡振宇。他的人生軌跡就像一顆衛(wèi)星,隨著火箭拔地而起。他的公司估值一億。他才22歲。
手機前的您多大了,在哪個單位,離22歲和一個億有多遠?離創(chuàng)業(yè)和創(chuàng)新又有多遠?這個混雜了夢想、野心、謊言、危險氣息的故事,比看上去要更復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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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歲那年夏天,胡振宇因為制作炸藥差點被學校開除。當時他從公安局副局長那兒得到了這么句評價——
“這個小孩流入社會,比待在學校更危險。”
他經(jīng)常拿這句話自嘲,仿佛展示一句失效的預言。聽者也往往報以會心一笑。
如今胡振宇22歲,已經(jīng)擁有一長串令人目眩的頭銜:“中國第一家民營航天公司”CEO、《財富》雜志2014 年“中國40位40歲以下的商界精英”、“火箭壟斷市場的闖入者”……
他創(chuàng)立的翎客航天公司被譽為“中國版SpaceX”,創(chuàng)立半年估值一億,聲稱致力于救世主般的愿景——發(fā)展洲際載人交通,從香港到加州,11150公里,通過載人火箭40分鐘內(nèi)到達;探索星際載人移民,通過飛船與火箭,讓人類的文明可以在宇宙其它角落繁衍生息。
胡振宇的名聲因制造火箭而一飛沖天,而他本人也如衛(wèi)星一般,被送入通往成功的軌道。很難將這個身高不到1米70、娃娃臉上長著一些雀斑的年輕人與“危險”這個評價聯(lián)系起來,更何況他總是面帶笑容、懷揣夢想。
可是警告聲持續(xù)傳來。他此前的同伴們、電視節(jié)目上的評委、航天業(yè)內(nèi)的專家,向我講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胡振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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農(nóng)田里的火箭工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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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-10-19 13:26· GQ中國 曾鳴 閱讀:14578
摘要15歲那年夏天,胡振宇因為制作炸藥差點被學校開除。當時他從公安局副局長那兒得到了這么句評價——“這個小孩流入社會,比待在學校更危險。”他經(jīng)常拿這句話自嘲,仿佛展示一句失效的預言。聽者也往往會心一笑。
他15歲時差點炸死自己全家,把整棟樓夷為平地。高中要開除他,公安局不讓,理由是——
“這個小孩流入社會,比待在學校更危險。”
這不是開玩笑。他去上大學的路上,隨身帶了十二種炸藥,差點把飛機炸了。
后來他開始造火箭。去年畢業(yè),他開了一家公司,聲稱要把人類送到外星上去。
他叫胡振宇。他的人生軌跡就像一顆衛(wèi)星,隨著火箭拔地而起。他的公司估值一億。他才22歲。
手機前的您多大了,在哪個單位,離22歲和一個億有多遠?離創(chuàng)業(yè)和創(chuàng)新又有多遠?這個混雜了夢想、野心、謊言、危險氣息的故事,比看上去要更復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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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歲那年夏天,胡振宇因為制作炸藥差點被學校開除。當時他從公安局副局長那兒得到了這么句評價——
“這個小孩流入社會,比待在學校更危險。”
他經(jīng)常拿這句話自嘲,仿佛展示一句失效的預言。聽者也往往報以會心一笑。
如今胡振宇22歲,已經(jīng)擁有一長串令人目眩的頭銜:“中國第一家民營航天公司”CEO、《財富》雜志2014 年“中國40位40歲以下的商界精英”、“火箭壟斷市場的闖入者”……
他創(chuàng)立的翎客航天公司被譽為“中國版SpaceX”,創(chuàng)立半年估值一億,聲稱致力于救世主般的愿景——發(fā)展洲際載人交通,從香港到加州,11150公里,通過載人火箭40分鐘內(nèi)到達;探索星際載人移民,通過飛船與火箭,讓人類的文明可以在宇宙其它角落繁衍生息。
胡振宇的名聲因制造火箭而一飛沖天,而他本人也如衛(wèi)星一般,被送入通往成功的軌道。很難將這個身高不到1米70、娃娃臉上長著一些雀斑的年輕人與“危險”這個評價聯(lián)系起來,更何況他總是面帶笑容、懷揣夢想。
可是警告聲持續(xù)傳來。他此前的同伴們、電視節(jié)目上的評委、航天業(yè)內(nèi)的專家,向我講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胡振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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農(nóng)田里的火箭工廠
(從左到右)張偉敖、吳曉飛、胡振宇、楊劍、萬美、金鑫
空氣中混雜著農(nóng)藥和大糞的氣味。在江蘇省高郵市郊外的一處農(nóng)田邊,我看到了胡振宇造火箭的工廠。
那是田野包圍當中一塊50平米的水泥地,中間有一棟10平米的水泥房屋。暴雨過后,坪上積著兩指深的水洼,無處下腳。出租車司機一邊倒車一邊笑,說自己不相信這幫連水泥地都找不平的家伙能造出火箭來。
天氣很涼爽。廠房旁有十一顆楊樹,周圍的田里種著水稻、黃豆、芋頭,遠處是一個魚塘。水位褪下后,蚯蚓在空地上蠕動,拇指大小的青蛙跳來跳去。蜻蜓在草叢間梭巡,蟬在樹上此起彼伏地叫著。
門上噴著“翎客航天”的 LOGO,除此以外,水泥小屋光禿禿的毫無裝飾,沒刷墻漆,不通水電。這算好的了。他們之前的辦公地點在一處農(nóng)家院落,毗鄰雞舍,地上到處都是雞屎。有次做發(fā)動機測試,巨響嚇死了村里好些雞鴨。
下午兩點,胡振宇叼著一袋豆?jié){,把員工從20公里以外的市區(qū)拉過來,準備開工。翎客航天現(xiàn)在共有7名員工,CEO 胡振宇是年齡最小的,除了本職工作以外,他還負責開車、做飯、整理工具。
這天的工作是液體火箭發(fā)動機點火試驗。這是一年半以來翎客航天接到的唯一項目,航天八院提供了一筆經(jīng)費,委托翎客航天對液體發(fā)動機進行40次點火試驗,然后交付發(fā)動機原型和試驗參數(shù)。項目進展得很不順利,原定于5月份完成,但到7月底點火試驗還沒超過十次。
看上去這又是不順利的一天。臨近開始時,胡振宇發(fā)現(xiàn)發(fā)電機所需要的柴油忘了買,不得不跳上那輛花三萬九千塊錢買來的二手面包車,跑去找加油站買柴油。
等待期間,我和萬美聊了起來。他在北京航天動力研究所的四年合同將要到期,正在考慮是否成為翎客航天的第八名員工。過去四年,萬美是空間溫控能源事業(yè)部一名普通員工,他日復一日地給神舟飛船搗騰電磁閥門,已經(jīng)有些膩煩了;如果來這里,他就能夠接觸火箭從頭到腳每一個零件的制造過程。同時,他也要接受三分之二的收入降幅,以及按部就班的安全感的離去——航天是個復雜的系統(tǒng)工程,在國企,各個崗位各司其職,不會出現(xiàn)忘記買柴油這種事情。
兩個小時后,胡振宇帶著四十塊錢的柴油回來了。他跳下車時笑著抱怨說,來回跑了三十公里,路上燒的汽油都夠買柴油的錢了。時針指向四點,團隊的成員們開始忙碌起來。很快他們發(fā)現(xiàn)對講機也忘在了宿舍,于是溝通靠喊,一派熱火朝天的氛圍。
試驗一直持續(xù)到夜里。暮色四合后,第三樣忘記攜帶的東西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那就是驅(qū)蚊水。草叢間的蚊子紛紛出動,所有人都開始不停地跺腳,或者用雙手不停地揮動。燈光將這些動作投影在墻上,就像皮影戲一般。
進行第二次點火時,出現(xiàn)了一個小插曲,由于使用了一個老化的繼電器,乙醇和液氧照常噴進了消音筒,火花塞卻停止了工作。
看上去,這只是場普通的點火失敗;但事后我才知道,包括我在內(nèi)的8個人差點被當場炸死。翎客航天的小伙子們經(jīng)常打著赤膊叼著煙走來走去,一邊抽煙一邊工作,那些沒被點燃的燃料噴進消音筒后,形成了一個“超級雷管”,只需一點火星,就會爆炸——幸好,那會兒煙都已經(jīng)抽完了。
員工們直到快凌晨時才回到宿舍。那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套間。屋里堆滿了各種火箭器材,只有兩張床,有的人必須睡在沙發(fā)和地板上。
我在高郵的一個星期里,他們總是忙到天黑才結(jié)束工作。有時候,他們還會去附近的小河里電魚,或者抓一些小龍蝦回來做宵夜。
對于翎客的員工來說,沒有周末可言。只有當胡振宇去外地找投資、上節(jié)目,員工們才能獲得假期。等到老板回到高郵,他們就會恢復緊張的節(jié)奏。
2015年3月底,翎客航天在內(nèi)蒙古進行了翎客一號和翎客二號發(fā)射行動,發(fā)射過程中不僅出現(xiàn)了偏航情況和數(shù)據(jù)丟失,箭體也只實現(xiàn)了部分回收。通過仿真模擬計算射高,兩枚火箭分別達到了12公里和68公里;而1958年,由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師生制造發(fā)射的探空火箭,射高就達到了74公里。
在美國,探空火箭在配件制造、發(fā)射場地、政策法規(guī)上都有成熟的配套。愛好者圈子有著各種各樣的活動,如業(yè)余火箭發(fā)射盛會 BALLS,至今已舉辦24屆;“卡馬克獎”的公益基金規(guī)定,誰能將火箭發(fā)射到十萬英尺(30.5公里)的高度,并回收 GPS 數(shù)據(jù),就可以獲得一萬美金。
德里克.德維爾是“卡馬克獎”獲獎者之一。2011年9月30日,他制造的“Qu8k ”攜帶攝像頭飛上36km的高空,錄下了整個飛行過程,并安全落地,實現(xiàn)了整體回收。
CTO 楚龍飛向我介紹,翎客航天目前掌握的火箭技術和德里克.德維爾這樣的愛好者相比,還存在差距。楚龍飛作為翎客航天唯一的博士,畢業(yè)于北航,曾在航天一院工作,但并不算火箭專業(yè)科班出身,也沒有直接的工作經(jīng)驗。
航天專家黃志澄說,翎客航天的火箭還處在探空火箭的原始階段,談不上是產(chǎn)品。作為探空火箭,除了要能飛行到一定高度,還要具備載荷能力,以搭載儀器記錄氣象數(shù)據(jù);此外還需有遙感系統(tǒng),否則不能掌握飛行情況,儀器記載的數(shù)據(jù)也將無法獲取。這些標準,翎客航天還達不到。
胡振宇說,和航天八院的項目是虧本的,只為“鍛煉自己的水平”,公司處于“燒錢”的階段,只能靠投資人的錢養(yǎng)著。為了讓公司得以維持,胡振宇不拿工資,每個月問家里要兩千元生活費,“就當自己在讀研究生”。
在很多場合,胡振宇都聲稱,把人類帶到太空是翎客航天的使命。但在此之前,他需要保證公司能夠活下去。胡振宇和楚龍飛都表示,只有在掌握運載火箭的技術以后,公司才有拿到更多項目,實現(xiàn)盈利的可能;但進行運載火箭的研究,至少需要上億資金的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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